忍著激動情緒、眼角泛著淚光,在二二八國家紀念館燈光昏暗的放映室裡,星期天接近中午,我正看著二二八事件的影片,小心翼翼擦拭不小心溢出的淚珠,深怕被坐在隔壁的一禕、元圓看到而不好意思。心裡在想:我真是沒用,一個大男人還這麼愛哭!稍微受到一點點心情悸動就不由自主的潸然淚下。一禕看著影片問著老婆說:這是真的嗎?老婆回答說:是真的,那是以前發生的事。
一段曾經是台灣人禁忌的往事,曾經是執政者試圖掩蓋的歷史,在這幾十年來台灣解嚴、民主開放後,二二八事件的真相慢慢浮上檯面。那段白色恐怖時代已過去,新的年輕世代們早已難以想像那令人髮指的屠殺行為,曾經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發生過。如果有人問我說:我們讀歷史、學歷史要做什麼?那我的回答就是:為了讓人們記取教訓,防止這種遺憾的事件再度發生吧!
「二二八大屠殺事件」於二次戰後不到一年半之時間發生,其背景極為錯綜複雜,並非單一因素所能解釋的。首先,由於長達五十年的日本殖民統治,台灣人對中國的政治制度與社會現況,均缺乏了解,因而於1945年末,期望落空。其次,在政治方面,行政長官制度,確有諸多缺失,而官箴、軍紀欠佳,政治參與和待遇也極不公平。在經濟方面,由於不當之管制政策,百業蕭
條,物價飛漲,失業嚴重。在社會方面,復員返鄉的前台籍日軍軍人,就職無路,一文莫名,因而逐漸形成一股不滿政府的暗潮。此外,行政長官陳儀個性剛愎,以
致下情不能上達,官民關係惡劣。由於以上種種因素,有識之士早已預感危機之瀕臨,然而,長官公署猶渾然不覺。
「二二八大屠殺事件」源自緝私員與憲警單位因緝私煙處理失當,始導致民國三十六年二月二十八日部分台北市民之請願示威,並罷工、罷市。又因當日發生公署衛兵槍擊請願民眾事件,紛亂一發不可收拾,乃由請願懲兇一變而為對抗公署,進而激化為省籍衝突。此一抗爭與衝突,迅即蔓延全島,使原本單純的治安事件變質為政治運動,地方領袖乘機要求全面改革,部分地區並因接收軍警武器,以致發生武裝衝突。
台北市是這場政治風暴的中心,這場風暴隨後蔓延至全島各地,而台北市的「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與各地的分會,則是這場政治紛爭的主角。紛亂期間,平時不得民
心的地方官吏固然紛紛棄職走避,即有意維持秩序並願與處委會合作之官員,迫於形勢,不得不暫時躲避,以保安全。台北市的處委會與各地的分會,分別擔負整合民意、維持秩序與進行政治改革的重任,並負責與行政長官公署之間的溝通,一度幾乎取代公署與各地政府的功能,然處委會本身意見紛紜,令出多門,各地亦無統
一的行政綱領可資遵循,因而未能充分發揮安定政局的功能。
事件爆發後,由於各地衝突不斷擴大,部分地區中共及其同路人乃乘機介入,如台中地區主導「三二事件」的謝雪紅和楊克煌。謝氏不僅召開「市民大會」,利用示威群眾,全面接管台中市的官方機構,更利用青年學生組織「二七部隊」,以武裝力量為後盾,澈底爭取民主政治,在處委會的議會路線之外,另闢一條武裝路線。
嘉義地區則自三月二日事件發生後,就顯現出與其他地方不同的特質。第一,各地民眾曾組成武裝隊伍,參加攻擊紅毛埤軍械庫及水上飛機場的軍事行動,惟參加者大半是烏合之眾; 第二,嘉義地區不少社會人士支持這些行動,因而孫志俊市長認為嘉義地區「戰事進行之激烈,與公教人員損害之慘重,堪稱為全省之冠」。
高雄地區在三月三日起民情騷動,群眾逐漸有激烈的行動,圍攻一○五
後方醫院與憲兵隊等地。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認為此舉已形同叛亂,待機出兵。三月六日下午二時,彭孟緝扣留上山談判的代表,以迅速的行動出兵鎮壓,雖使高雄
地區紛擾不安的局面穩定下來,但軍事攻擊行動造成高雄市政府內、火車站前無辜民眾的傷亡。而事後的清鄉,逮捕一千五百名嫌疑「人犯」,且部分人犯被公開槍
決,可說是衝突創傷久久未能癒合的重要原因。
「二二八大屠殺事件」誠為台灣歷史上的一大悲劇。謂其為悲劇,可分為兩方面來看。就受難台人而言,未死於日據時期帝國主義者之摧殘,卻死於他們日夜盼望回歸的「祖國」軍警之鎮壓; 他們容或批評政府,或提出台人治台等要求,自信並無反叛政府的行為,竟因此被處死,且多數並未經過公開審判的程序,甚或有秘密處決而屍首不存者,此斷非文明
社會之作法。甚至有些傷亡者,根本未參加過反政府的行動,只因軍隊肆行掃射而成為冤魂。就二次戰後來台服務的大陸籍人士而言,雖然部分軍人或公職人員有貪污、營私舞弊等劣行,但並非所有來台人員盡皆貪官污吏; 然而在此事件中,部分大陸人士卻成了代罪
羔羊,為憤怒群眾盲目攻擊,因而傷亡,其數目雖沒有台人受難者多,但也使得一些來台的公教人員心生恐懼而離開台灣,這些現象使大陸與台灣之間加深了隔閡。不容否認的,一些毆打外省人或曾以武力攻擊機關、機場,甚至傷害人命者,仍應受法律制裁。(以上資料來源:二二八國家紀念館網站)
看完影片,在館裡一樓後方乾淨現代的廁所方便一下,順便洗個臉,整理一下思緒,接著我們全家走到紀念館的一樓階梯前拍張全家福,全家笑嘻嘻的模樣,似乎象徵那個黑暗的時代已過去,迎向嶄新的未來。這棟有歷史性建築原來是日治時期,台灣總督府為了配合各項現代化教育之實施,創設了「台灣教育會」,並於1931年(昭和6年)4月,責成當時台灣總督府營繕課之井手薰設計完成「台灣教育會館」。落成後,此館隨即成為當時各式演講會會場、教育成果展示場地,及電影製作放映與美術展覽的重要場所。不僅是台灣首座現代化的藝文展覽館,對日治時期的台灣社會而言,也是與世界現代藝術對話的重要窗口。1945(民國34)年8月29日,
國民政府任命陳儀為「台灣省行政長官」,同時依《台灣省各級民意機關成立方案》設立「台灣省參議會」,並借用「台灣教育會館」做為辦公與開會場所。二二八
事件發生後,三十名省參議員中,有王添火丁被捕喪生、林連宗失蹤,及林日高、馬有岳受到拘禁等事實,此館因而成為戰後台灣人追求民主的重要見證及二二八事
件的重要歷史現場。
1959年,「美國在台新聞處」在臨時省議會遷走後次年遷入。此後二十年間,這裡成為台海緊張時期,台灣獲知歐美消息的重要管道。1979 (民國68) 年,中美斷交,原本駐台的美國大使館相關文化、教育、商務組織,改為非官方性質的「協會」或「中心」持續相關交流活動,新聞處從此改稱「美國文化中心」。1991(民國八十年)底,省教育廳為配合「南海更新計畫」擬改建大樓,「美國文化中心」遷出,卻因文化界反對改建而擱置;其後一度由「中國童子軍總部」承租,1993年6月,再由「美國文化中心」續租,此建物也在同年被指定為三級古蹟。2006年7月行政院核定為「二二八國家紀念館」館址;2011年2月28日,「二二八國家紀念館」正式開館營運。(資料來源:二二八國家紀念館網站)
走在二樓展覽室看著罹難者遺照相片的紀念牆,心中有種沉痛的哀傷。像是:
陳澄波:東京美術學校研究所畢業﹐畫家;時任嘉義市參議員,擔任和平使者去水上飛機場慰問國軍,卻被逮捕,未經審判公開槍斃於嘉義火車站前。
陳炘: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經濟學博士,「大公企業公司」創辦人;「二二八事件」後被警察帶走而遇害。
盧園:淡水中學化學科教師。三芝北新莊田心仔人。訂婚當日早上,聽聞陳能通校長長女之哀求,出門查看校長而遭兩個持槍士兵射擊中彈。陸路封鎖,經淡水河以舢舨送雙連馬偕醫院救治,不治身亡。
林茂生:台灣歷史上第1個哲學博士(1929年)和留美博士;曾於終戰後協助接收台灣大學,並創辦《台灣民報》;「二二八事件」後無故被捕,一去不回。
阮朝日:《台灣新生報》總經理,「二二八事件」後在自宅被強行逮捕,從此失蹤。
宋斐如:台北高等學校﹑北京大學經濟系畢業﹐行政長官公署惟一的一位做到一級單位副首長(教育處副處長)的台籍高級官員,《人民導報》創辦人,「二二八事件」後在自宅被強行逮捕,從此失蹤。
湯德章:律師。1946年參選省參議員,被列為候補參議員。228事件爆發後,3月6日「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台南市分會」成立,被推為治安組長。3月11日被捕,3月12日,湯德章被反綁懸吊刑求一整夜,肋骨被槍托打斷,在遭受酷刑後,雙腕被反綁,背後插有書寫名字的木牌,押上卡車,繞行市街,然後押赴今日台南市民生綠園(已更名為湯德章紀念公園)槍決
王添燈:日治時期實業家,戰後曾任《人民導報》社長;「二二八事件」中被中國人張慕陶的憲兵用汽油燒死。
王育霖:日治時期的律師,戰後曾任新竹地檢署檢察官;「二二八事件」中被秘密處死。
吳金鍊:《台灣新生報》日文版總編輯。日治時期曾任《台灣新民報》台南支局長、宜蘭支局長,並曾任職於總社社會部、政治部。因刊登「二二八事件」之報導被害。
吳鴻麒:吳伯雄之伯父。戰後曾任台灣高等法院推事;「二二八事件」中在法院被帶走,四、五天後,陳屍於南港坑道口。
蕭朝金:日治時期牧師;「二二八事件」時出面交涉被捕青年,一去不回,受盡酷刑後遭槍斃。
許錫謙:花蓮人。戰後參加三民主義青年團花蓮分團,擔任宣傳幹事及該團7名幹事之一,「二二八事件」爆發後擔任「青年大同盟」總指揮,「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花蓮分會」成立後為該會重要幹部。後走避台北,經當時官派花蓮縣長張文成及憲兵隊遊說其叔父勸說回鄉,於返回花蓮途中遭埋伏的軍憲人員捕殺。楊照的外祖父。
張七郎:醫師;曾任花蓮縣參議會議長、台灣省制憲國代;「二二八事件」後,與其三弟張果仁醫師與長子張依仁被軍隊帶走,一家三口均遭殺身之禍。
潘木枝:醫生,免費醫治付不出醫藥費的窮人,救了蕭萬長在內的許多市民的生命,事變時任民選嘉義市參議會參議員,1947年3月25日與畫家陳澄波等多人沒有經過公開審判就被公開處決,兒子潘英哲死在不久後的清鄉掃蕩中。
當時許多台灣的精英份子被殺害,當然還有更多無辜的老百姓傷亡,行政院的官方調查報告說,二二八事件約有一萬八千至二萬八千多人罹難。
來到這種紀念館真是叫人感傷,但這卻又是真實在我們台灣歷史上發生過不可被抹滅的悲劇。慶幸的是,如今所謂的省籍情節問題,在台灣的新世代中逐漸融合下,慢慢消失。早已不分你我是外省人還是本省人,不管你是原住民、外籍新娘、各族群,只要共同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上,愛鄉、愛土、愛台灣,你就是新台灣人,走出了南海路五十四號,在人行道上,我邊走邊這樣的想著。100.06.19(日)